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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海上牧云记】穆如 (6)

三月转瞬而过,宁瑞宫的屋檐已是覆满冬雪,牧云笙笼着厚厚的狐裘,坐在廊下一边浏览画册一边赏着雪景。庭院中,寒江舞着寒彻,剑法眨眼竟是快得眼花缭乱,只余漫天的飞雪,随着他的身影游走在雪中八方。

“庭囿如昼四无尘,密雪梅花碎玉声。浮生飞鸿清绝处,待看寒彻走乾坤。”牧云陆一身白衣,提着一壶梨花白,从木廊那头飘来。“二哥今日吟雪气象之大不同往日婉约凄美,莫不是受了寒江剑法的启发?”牧云笙放下画册,冻红的小脸惊喜地扬起,冲牧云陆露出干净的笑容。牧云陆哈哈笑道:“不准告诉穆如寒江,我便是将这‘定乾坤’改做‘走乾坤’,也足够那小子得意一番了。”牧云陆接过兰钰儿递来的暖炉,哈了口热气望向屋外寒江的身影道:“说来二哥也不是第一次瞧穆如家这家传的剑法,只是比之穆如寒山和穆如寒川,这小子的剑法虽是欠些章法力道,但难得飘逸灵动且不失利落。”牧云笙的脸上浮上骄傲的神情,似乎比自己被夸奖还要开心:“那日在校场大哥也夸过寒江剑法好呢。寒江舞剑,不但叫二哥写了好诗,小弟也总是生出许多作画的灵感来。”

“好啊,画了定要叫二哥来瞧。”牧云陆倚着廊柱坐下,将梨花白置于案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推了一杯给牧云笙。牧云笙愣了片刻,却听牧云陆笑道:“怎么了,小笙儿,过了年关你和寒江都可十四了,一点梨花白而已,无妨。”牧云笙点点头一口闷,呛得直咳嗽,吓得兰玉儿忙拍着牧云笙的背。牧云陆莞尔,从怀中掏出一支笔递到牧云笙手中:“好啦,呛着了小笙儿,这算是二哥的赔礼了。”牧云笙双目一亮顿时不再咳嗽了。“啊云州淮北的淮兔毫,谢谢二哥。”

“笙儿喜欢就好。要是真想谢二哥,便将给苏姑娘画的好画赠予几幅给二哥罢。”牧云陆话音刚落,却见一团雪冲进走廊来,眨眼间白茫茫飘落了牧云陆一头。牧云陆气得站起来掸着身上的雪:“穆如寒江你……”

寒江不理会他,已在案前坐跪下,抢了牧云笙手里的那支兔毫,转了一圈,见没有多大意思,又抛还给牧云笙:“牧云笙,你可千万别把苏语凝的画送给这厮,小心他不怀好意。”牧云陆胸口的梨花白差点没呛出来:“小子胡说八道,为兄哪里不怀好意了?”只见寒江凑近牧云笙道:“你是没看见他在嵇芜宫总给苏语凝送那些个酸诗。什么花啊草啊香啊玉啊的,像极了那天太傅说的那种女人想男人时才会写的那种诗,叫叫……”

牧云笙点点头道:“是相思诗。”寒江恍然大悟:“对,说的就是这种。咱们虞满街管这种叫思春,对了思春。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春天好思的,也不嫌害臊。”

牧云陆气得哭笑不得:“穆如寒江,本王与苏姑娘切磋诗文,其中乐趣你岂能明白。不懂就别瞎说,也不怕人笑话你读书少。”寒江叉腰跳起来:“读书少碍着你了?你想要与苏语凝切磋,不见得人家就乐意。”牧云陆冷冷道:“她乐不乐意,还要问过你不成?”寒江搓了搓手道:“照啊,那我们这就寻苏语凝问个清楚,若是她不乐意,便不准你给她写酸诗了。”

牧云陆反问:“若是人家愿意待怎样?”寒江大气地摊手道:“你说怎样就怎样?”牧云陆眯了双眼道:“日后笙儿给苏姑娘的画,便由我来题诗,画也要一并要收在我嵇芜宫,如何?”


寒江与牧云陆离开片刻,却有秦风殿的公公来请牧云笙。“从前陛下吩咐过,我们殿下喜静,平日里晨昏定省去或不去,随我们殿下高兴便是,今儿个是怎么了?”兰钰儿一边给牧云笙换衣一边埋怨道,却听那小公公伏在屏风外解释:“今儿穆如大将军率征南军凯旋回朝,陛下旨意众皇子都应到朱雀门外相迎,其他宫想必也是一样的。”

牧云笙笼着袖子道:“那可太不巧了,寒江刚刚去了二哥那里,他父亲回来,该叫上他一块儿去的,若不是派个人……”兰钰儿给牧云笙围上腰带打趣道:“寒江少主听了穆如大将军的名儿,怕是躲还来不及呢!再说了,都说了各宫都能收到旨意,寒江少主随二殿下去也是一样的,殿下当真一刻也离不开少主吗?”牧云笙双颊微红轻声嘀咕:“还别说,没有和寒江一处,着实觉得缺了点什么。”

牧云笙的轿辇穿过长长的御道,却在快到宫门口的地方撞上了三皇子牧云合戈。甬道此处狭窄,只能通过一顶轿辇,“让。”牧云笙轻声吩咐。然而牧云合戈双目紧闭却毫不犹豫地得寸进尺。“再让。”牧云笙眼看要合着辇被牧云合戈挤进城墙里去。

牧云笙轻轻叹了口气,他从辇上走下来,对着牧云合戈正色行礼道:“三皇兄若是看不惯我的轿仪,纵是父皇赐的,小弟让给三皇兄便是了。”说着不失礼数地后退着离开。“站住。”牧云合戈睁开了眼睛,只见他被他那随身小厮哈尔钦扶下来,走到牧云笙面前。然而他甚至没有正眼看牧云笙一眼,只是沉声冷笑:“哈尔钦,给我打,倒让我看看这东西到底使得出什么妖术来。”


寒江正与牧云陆苏语凝一处在宫城头漫不经心地散着步。“认赌服输。穆如寒江,以后苏语凝的画可都归我了。”牧云陆得意地朝着苏语凝笑,气得寒江冲苏语凝发火道:“小书呆子,命都未必保得住,倒这么稀罕他那些破书和酸诗?小白眼儿狼,下回不救你了。”苏语凝被他骂得眼圈一红,牧云陆拦在苏语凝面前笑道:“寒江,堂堂男子汉怎的如此小气,自古读书人不惜性命誓为往圣继绝学此乃读书人的气节,不输你家穆如氏以守护天下秩序力保我牧云江山为己任的骨气,你不懂便罢了,怎的还迁怒于一个女孩子,害不害臊?”

寒江唾道:“呸,少扯这些没用的,你也说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要气节做什么?气节能吃吗?”牧云陆笑道:“苏姑娘,露一手给这傻小子瞧瞧。”苏语凝被寒江激出几分气来认真凝思片刻,却是张口就来:“贞条障曲砌,翠叶贯寒霜。众类亦云茂,虚心能自持。”她顿了顿,颇是与寒江较劲般地道:“这首诗便以气节为题,是写给殿下的。”

牧云陆微微一笑:“竹子吗?却是很像我啊!谢谢苏姑娘,我非常喜欢呢。”气得寒江直跺脚道:“那我呢?苏语凝,你快做一首也送给我。”苏语凝赌气般不理会聒噪无礼的寒江,却听寒江大叫一声,转眼却是一个纵身下了城墙翻进了御道,却把二人丢在了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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