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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走进训练室的时候，邱非完全没有看见他。紧紧盯着屏幕的双眼，机械高频操作着的双手在键盘上跳动着。叶修走到他的电脑一侧，屈双指敲了敲桌面。“下去吃饭。”邱非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听他涩涩的嗓音回答，“两个小时还差十分钟。”叶修本来想强硬些命令他吃完再练，但打量他一番便住了口。邱非一头的冷汗已然顺着脖颈流进T恤衫里，悬空麻木的双腿微微颤抖着，想必此刻已是极限的状态，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保持标准地操作姿势。

也许自己当初对这孩子如此另眼相看的就是这股子可怕的韧性和毅力吧！叶修微微一笑，转到了他对面的电脑前坐下，按了开机键，嘴里却是对数据淡淡的嘲讽：“可以啊！原来日常APM可以轻轻松松上500，这美国待了半年，就跌到了420。”邱非咬了咬嘴唇，努力使自己在轻微的疼痛中保持清醒，才能不拖慢手上的速度。叶修的指责没有毛病，原来在嘉世叶修给他定的基本项目的强度，根本不是美国号称“人性化”的训练可以相提并论的。倒不是美国正规职业训练不靠谱，而是叶修对他的要求，或者说叶修嘴里的职业选手的基本操作的标准，是要在任何情况任何身体状态下，随时随地一摸到键盘就能流畅地完成，或者说叶修认为这些基本操作应当成为职业选手非条件反射的本能。

叶修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既然你小子在美国偷懒的程度这么令为师喜出望外，那明天开始基本项目再加训半个小时，左右能补回来多少补多少。”邱非吸了吸鼻子应下：“知道了。”师徒二人不再说话，训练室里只剩下邱非高频的键盘敲击声。

“刚刚沐橙把你的行李送来了。”叶修突然开口，“据说你昨天晚上就整理好了整整齐齐摆在门口，跟料到了今天会发生什么似的。”屏幕后邱非嘴角微微上挑，只听叶修道：“把这份心思和预判的能力用到荣耀里，只怕将来四大战术大师都要给你这心脏的龌龊小子让路了……”

“师父真是过奖了。近墨者黑却并未胜于蓝而已。”邱非优雅地回怼，手上的速度却丝毫没有放慢。叶修瞄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往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得，两个小时到了。”邱非松了一口气，伸了伸近乎麻木的十指，他抬起头，窗外已是华灯初上，望着点点星空，他想起半年前不知多少个夜晚叶修都是这样陪他加训至食堂没了晚饭，再带他一个人出去夜宵开小灶，有时候，苏沐橙也会和他们一起。那时只觉得一切都不会变，叶修永远不会离开嘉世，也会永远这样一直盯着他，直到有一天他能和叶修一样强。

如今虽然不在坐在嘉世的大楼顶层，可对面坐着的依然是叶修，这样，真好。

邱非微微失神，却听见叶修懒洋洋地喊他：“过来。”邱非从座位上站起来，却差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疼得麻木的双腿，已经软得使不上一点力气。叶修没有过来扶他，只是皱了皱眉道：“站不起来？”

“没有的事！”邱非不悦反驳，硬撑着扶着桌子一点点站直了。叶修叼着烟，眯着眼睛淡淡道：“连体力也越混越回去了。这次养好了以后，还和以前一样，每天早上跟我跑三千。”他低声应下，扶着电脑桌，一点点挪到叶修身后，靠住了白色的柱子，这才缓过一口气。

叶修的电脑屏幕上正是他昨天和叶修pk的录屏。

叶修开始了常规的复盘指导，他讲得很细，节奏却颇快。这是叶修给他讲复盘的习惯，先提问再分析，引导多过灌输，只有等邱非完全回答不上来或是彻底漏了某个细节，叶修才会一一指出来。“嗯，不错，可见昨天自己看过。”整整一天，叶修唯一的肯定让他几乎心花怒放热泪盈眶。

“一帆，你也过来。”叶修唤了声刚刚上来训练室的乔一帆。一帆迅速小跑到邱非身边，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的腿怎么样了。邱非脸色不大好看，却还是摇了摇头，朝一帆挤出一个笑容。叶修切换屏幕到了下午他俩输给小唐莫凡的那场练习，“老实说，你俩第一次配合打成这样也实属难得天生的默契了。但对方两个强输出的职业，你们却是一个战法一个阵鬼，一帆你说，对方要赢你们的关键在哪里？”一帆不假思索道：“打乱我们的配合，速战速决。”叶修点头道：“所以这一局，你们在偏离预定走位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败局。尤其是你，”叶修瞥一眼邱非道：“仗着技术优势以为可以硬刚一个战法一个忍者，殊不知被他们带走了节奏，偏离了走位，陷队友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我是怎么说的……”

“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邱非拖长了嗓音，“天天说，耳朵都磨出茧了。”邱非的无赖样子让叶修想再直接爆揍他一顿：“天天说还不长记性，输了活该。欠收拾的小子。”叶修瞪他一眼，“赶紧滚下去吃饭。一帆，你去训练。”

一帆看了看满头是汗的邱非，犹豫道：“队长，邱非走不动，我想扶他下去陪他一会儿……”叶修夹了烟摆摆手，表示许可。烟雾缭绕中，叶修的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却没有看见邱非咬紧下唇，呆呆地望着自己又一次失了神。